两人买好了棉花和绣线,陆离也恰好回来。
看着陆离怀里抱着那么大的包袱,苏小满疑惑道:“这是什么?看起来不像是打猎要用的东西。”
“咳,没什么,就是随便买的一些东西。”陆离别开小满打量的视线,随口胡诌。
随后,陆离轻咳一声,“时间不早了,我们还是先回家吧,否则一会儿太阳下山了。”
入冬后,有太阳的时候还好些,一旦太阳落山,不仅天色黑下来的格外早,就连气温都降得格外的低。
况且陆离家还在半山腰上,必须得趁着天亮时赶路。
“那我也回去了,小满,希望下次还能遇到你。”魏夫人温婉一笑,在丫鬟的搀扶下离开。
苏小满长吐一口气,侧身看向陆离,“我们也回家吧。”
“好。”
两人趁着天亮回到了家,小满也没急着做晚饭,而是先拿了笔和纸描花样,按照赵掌柜给的尺寸估摸着虎头帽该怎么做。
而男人则是将自己买的东西塞到了衣柜里,急匆匆的模样似是怕人看到似的。
看着小满认真的模样,陆离也不好意思打扰,他轻手轻脚的将蜡烛点燃,随后又悄悄的走到了柴房准备晚饭。
上次苏启送来的排骨还没吃,因想着今日走了一天劳累,陆离特地炖了萝卜排骨汤,又循着记忆和面烙饼。
他之前一个人生活时,每次都是能凑活就凑活,而且大多数时候都是只吃肉,几乎没怎么做过主食。
可自从小满来了,两人的饭桌也渐渐丰富起来,小姑娘每次都变着花样做,饼、面、米饭,还有数不尽的各种菜。经常看着小满做,陆离渐渐也学会了几道。
排骨萝卜汤的味道已经出来了,饼也好了,陆离将萝卜汤盛到瓷盆里,又将饼切成块,这才回到屋唤小满,“小满,饭好了,先吃饭吧。”
“好,我马上就去。”小满放下毛笔,将纸上的墨迹吹干,收好后才起身去洗手吃饭。
明明是下午,但天色却已渐渐暗了下来,小满边吃饭边看着窗外的天,眉间笼罩上了几丝忧虑。
见状,陆离不由也转身看向了窗外,可仔细看了许久,却没看出什么端倪,他不由问道:“外面怎么了?”
小满闻声收回视线,咬着筷子低叹一声,嗫喏:“天气越来越冷了,眼看着还要下雪,也不知道父亲怎么样了,他穿得那件棉袄实在太单薄了,我怕他禁不住这么冷的天。”
说起来,张秀芹也算不上是苛待父亲,可她就是对什么都不上心,都这么冷的天了,她也不知道给父亲做件新棉袄。
“小满,既然你这么担心,那我们等会儿下山去看看,好不好?”陆离提议。
小满顿了顿,还是拒绝了,“看这天气,等会儿怕还要下雪,我们还是明天再去吧。”
陆离叹口气,“也好,明天我随你一起去。”
果然如小满所说,黑压压的云彩一会儿就挤满了整个天,阴冷的风呼呼的肆虐,没一会儿就飘起了小雪。
两人吃过饭的碗筷都被陆离洗干净后,男人又拿过装满水的大铜壶搁在炉子上,好提前烧下晚上洗脸洗脚要用的热水。
小满挑亮烛火,然后在买回来的布料中挑挑拣拣,时不时的拿过几股绣线搭在布料上,琢磨着布料的颜色和哪种绣线的颜色最搭配。
窗外是寒风阵阵,而屋内因为窗门都紧紧的关着,再加上生着炭火和炉子,所以小小的卧房内显得格外温暖。
屋内愈发暗了,小满的绣活也做不下去,她揉了揉眼睛,扬起胳膊伸了个懒腰。
“早点睡吧,小满,明天还要下山呢。”陆离提醒。
苏小满笑笑,细心的将布料和绣线收好,“好。”
呜呜的风声响了一夜,鹅毛大雪也簌簌的飘了一整夜,小小的院子上覆盖着一层厚厚的雪,在阳光的照射下似是闪着光一般。
推开门的苏小满深吸一口气,看着眼前的景象,心中的郁烦消散了大半。
她转身对还在穿衣的男人说道:“陆离,外面下了好大的雪呢,真好看!”
“是吗?我看看。”陆离笑着走出来,他的双手搭在小满的肩上,嘴角勾起一个迷人的弧度。
俗话说瑞雪兆丰年,小满看着厚厚的一层积雪,心情好的不得了。
她哼着歌做了早饭,又拿上了一些自己种的菜,然后叫上陆离一起下山回了娘家。
清晨的村子里,除却几声鸟叫外再也听不到其他声音,隆冬的季节,大家都不用出门下地,所以这时候大概都窝在炕上睡懒觉呢。
苏家的院门还紧紧的关着,小满让陆离在原地等着,她则是绕了个圈走到苏家的后面,大声唤道:“爹,我是小满!快去开门!”
不久后,屋内传来一声低低的回应:“哎,马上就去开门!”
小满蹦蹦跳跳的回到院门口,和陆离相视一笑,“放心,我爹马上就来开门了。”
话音刚落,木门“吱嘎”一声开了条缝。
“爹!”小满兴奋的唤道。
但下一秒,木门内探出的那人头上插着木钗,再定睛一看,开门的人竟是张秀芹。
两人不约而同的皱了下眉,陆离没说话,但小满却是十分惊讶,“大娘,怎么是您?我爹呢,他不在家吗?”
不对呀,方才听到的回应分明就是爹的声音,现在怎么却是张秀芹开门?要知道,往日里不管是谁敲门,有什么急事,张秀芹不管是忙还是闲,都会让苏启开门。
所以,不论苏启正在忙什么,只要听到有人敲门,他必须得放下手上的活去开门。
更何况是这个时候,张秀芹方才定赖在炕上睡觉,她怎么肯离开温暖的被窝,冒着严寒来给苏小满开门呢?
许是注意到了小满的疑惑,张秀芹有些尴尬的讪笑两声,“你爹还在炕上睡觉呢,你有什么事,我帮你转达。”
“不用了,我找爹有事,我亲自跟他说。”说着,苏小满和陆离直接错过张秀芹往屋内走去。
张秀芹捏着门把手暗叹口气,眉头拧的死紧。
屋内。
苏启看着两夫妻齐齐走进来,欣慰一笑,故作轻松道:“小满,怎么这么早就来了,有什么事儿吗?”
陆离放下筐没注意到苏启的异样,他蹲着身子将里面的萝卜和白菜一样样拿出来,解释:“这都是小满种的菜,她非要给您送点来,没什么其他的事,您放心。”
“有事,我还有事。”小满接过话茬,拿出怀里的皮尺,笑嘻嘻的凑上前,“爹,上次看到你的棉袄都旧了,棉花也肯定都不暖和了,所以我想给您做身新棉袄。”
说着,小满拿出皮尺,“爹,我帮您量一量尺寸,好能尽快做出来让您穿上。”
“这个......这个我.....别”
还在炕上的苏启支支吾吾,却又不肯起身,小满瞧着他脸上的神色并不像是不好意思,更不像是兴奋和欣慰,看起来更像是局促。
联想到方才是张秀芹开的门,小满心中愈发疑惑。
“岳父,这是小满的一片心意,她连棉花和布料都买好了,您就起身让她量一量尺寸吧。”陆离附和着劝说。
小满放下皮尺,狐疑道:“爹,您究竟怎么了,是不想让我给您做衣裳吗?”
还没等苏启说话,门帘掀开,张秀芹揣着手走进来,咋咋呼呼的叫嚷:“小满,你要给你爹做衣裳了?还是棉袄?”
“是,怎么了,不行吗?”小满不客气的回道。
张秀芹脸色一僵,随即转了转眼睛,“你爹冷了,我会给他做衣服,再说了,你爹还有棉袄穿呢,就不用你操这个心了。”
这话,明摆着就是不让苏小满给苏启量尺寸、做衣裳了。
自此,小满觉得愈发可疑,若放在往日,张秀芹巴不得将苏启的所有事情推给小满,好让她自己省心。
可现在......
“张大娘,不论岳父有没有新棉袄穿,这是小满的一片孝心,而且小满做了新衣裳,也省您好多事不是?”陆离显然也看出了几分端倪,所以才会说出这样的话。
小满随即附和:“是啊,爹,我就是想给您做身新衣裳,就算您不穿,我也想尽一尽自己该尽的孝心。”
“用不着!”张秀芹冷哼。
两人你一言我一语的争执,炕上的苏启却始终一言不发,他看看小满,又看看张秀芹,无奈的叹了口气。
他何尝不想穿小满做的新衣服,可他自己现在......
“岳父。”陆离突然凑到了苏启身边,压低声音问道:“您是不是有什么难言之隐?”
苏启一愣,随后无力的放下撑着身子的胳膊,长叹一口气,“陆离,你让小满回去吧,我不想让她担心。”
这样看来,苏启果然是有难言之隐,只是究竟出了什么事?
苏启整个人蜷缩在被子里,而靠近腿的地方有一处过于异常的隆起,陆离皱紧了眉,心中疑惑更甚。
随后,他伸出手覆在被子上,在隆起那小心的轻按了下。
“哎哟!”苏启大叫一声,满是痛苦。